《哈利路亚》 第十三章
他们回去的路很顺利，毕竟也算是几次死里逃生过，至少现在面对丧尸不会再感到腿软无力。克服了恐惧以后，对付行动较为迟缓的丧尸倒不至于再那么慌乱，只要瞄准了抓住时机，脱身不成问题。姜安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擦把汗掏出钥匙开门，王恕邦和唐旻每人握着把剁骨砍刀跟在她身后，转过身警惕着附近游荡的丧尸。
“进来吧。”姜安推开门，看着唐旻急匆匆地进来往一楼洗手间的方向赶去，王恕邦紧跟其后也迅速闪进来，随手带上了门。
“他没事吧？”姜安担忧地望过去，王恕邦在她身后扶了扶眼镜：“你说谁？”姜安才想起来还在洗手间里的罗鑫，心底一沉。
如果再不醒，就要考虑…
洗手间传来哐当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砍刀落了地。姜安拔腿冲了过去，王恕邦不紧不慢地锁好门，才拎着刀走过去。他看起来并不是很担心唐旻的安危，如果在这个时候还适应不了这个已经彻底颠覆了的世界，王恕邦也无所谓少一个同伴。教导主任慢悠悠地走到洗手间前，闻到刺鼻的血气后皱起了眉往里看。姜安抱住了跪在地上的唐旻，用肩膀挡住他的视线。看到王恕邦走过来，姜安的视线扫了扫角落那具泛着青色的尸体——穿着件一中的校服，脑袋被劈开后直接倒在地上，嫣红的鲜血和散落一地的脑浆混在一起，液体洇洇流进下水道。
“你带出去，这里我处理。”王恕邦将砍刀放在洗手台，挽起衣袖吩咐姜安，又看了眼唐旻的脸色，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都是孩子，也挺不容易。教导主任一个人留在洗手间里，站在一具尸体旁对着镜子摸了摸下巴新长出的胡子，或许以后可以走走怀柔政策。王恕邦一刀劈下丧尸的小臂：“不好好学习的下场就是这样啦。”他自嘲地对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丧尸自言自语，继续把它剁成一块块好装进垃圾袋晚点丢出去。
“也不知道这个肉可不可以吃…”王恕邦蹲下来将肉块扒拉进垃圾袋，他身后路过的姜安惊恐地一回头。
“好了，既然我们的物资争夺战已经打胜！”姜安拍了拍手，亮着眼睛看向王恕邦：“下一步是什么？”
王恕邦揉了揉她的脑袋，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全是血：“呃…唐旻还好吗？”
“还好，我让他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现在总算能轻松几天了。我们带不走那么多物资，如果要去找武器也很难确保一定能够再回到这里，所以等物资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开车走吧。这几天做好准备就可以了，汽油实在找不到就去撬锁开别的车，我记得小区里有辆法拉利什么的…”姜安甩了甩头，也没有介意，拍拍手走向厨房：“我去整理物资，主任去安慰一下小唐同学啊。”
王恕邦走上楼，唐旻刚洗完澡穿着件到膝盖的裤衩，盘着腿坐在姜安的床上望着窗外发呆。王恕邦没有说话，先去卫生间里用洗手液洗干净双手，才走到床边坐下：“调整过来了吗？”
唐旻望着刺眼的太阳：“今天天气真好。”王恕邦也跟着看过去，眯起了眼：“是啊，本来应该是上学的日子，你们该逃课的逃课，该课上吃零食的吃零食，好像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没事啦，生活总要往前看嘛。”唐旻伸了伸懒腰：“乐观点想，至少开局配置还不错，队友都是帅哥美女，老师你很幸运哦。”
王恕邦忍住了敲他脑袋的冲动。
姜安在一楼忙忙碌碌，终于把所有的物资都挪到了厨房，看着被塞满的小冰箱露出了淳朴的笑容。“先努力活下去吧！”姜安拍了拍手，匆匆上了二楼把房间里的两位男性生物赶了出去。
“我要洗个澡睡觉了，晚上去邻居家偷汽油叫我！”姜安的声音远远地传出来，唐旻无奈地耸耸肩：“一起睡也不是不可以啊！”
王恕邦猛地敲了他的脑袋：“想什么呢你！”
几个小时后。
“晚上好啊——”
姜安下楼的时候还在打哈欠，瞅了眼还在厨房里忙碌的王恕邦：“我怎么感觉这几天都在做饭吃饭打丧尸呢？”
唐旻冲她晃了晃手机：“醒啦？我刚才收集了一下情报，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城市都沦陷了。一开始在微博上讨论和求救的人还很多，几天过去基本上没有人再发声了，微博超话签到第一名也没人和我抢了。”姜安走过去坐下来，用指甲钳修着指甲，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必然结果。接下来公众资源会逐渐消耗干净，水电，网络，要开始回归原始社会了。”
王恕邦端着面条走出来：“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收集同伴和资源，趁原有的一切还无主，没有形成新的秩序。”
唐旻沉吟：“…为什么你们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姜安从椅子上跳下来：“现在这个世界太讨厌了，哪怕明天就死掉也无所谓，所以没什么好怕的。但是你看，丧尸，异能，这些我们平时不相信的东西全部出现了，未来也许还会有更奇怪的事情。“她在唐旻身前转个圈。
“你可以当这一切是场奇幻冒险，活一天赚一天，壮烈牺牲也没什么可惜。”姜安接过王恕邦发的筷子：“今晚我和唐旻去偷汽油，如果有好车也偷回来。主任你负责网上收集更多的信息，看看这块儿有没有别的幸存者吧。书房有小打印机。”
唐旻眨了眨眼：“记得找像我们这种可爱懂事的。”
从两天前开始，就没有A市的幸存者再在网上发过声了。王恕邦打开所有社交软件，换了几个tag搜索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于是他翻到自己当时发的微博，手指划过几个用户名。
光荣的人民教师，王恕邦自豪地顶着这个名字用了很多年。
物理真TM烦……姜安的昵称仿佛在打他的脸。
黄金圣斗士，哦。唐旻同学。
法治社会2020，头像里的人穿着一中的校服，王恕邦点了进去，不出意料看见那张熟悉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王恕邦继续往下翻，首页却突然刷出了一条挂满所有tag的微博，配图是A市与B市交界处的化工厂——当时两市居民因为这座工厂的排污问题争执过究竟应该由哪方政府负责，在网上展开了持久的辩论赛，王恕邦也参与到里边义愤填膺地抨击过B市政府的失职，所以格外留有印象。
“幸存者基地…?”王恕邦轻轻地读出声：“已有十余人，化工厂易守难攻，大量现成武器，等你来？”这个宣传词写的也太差了吧，王恕邦盯着屏幕，心里想着化工厂的现成武器是什么。“你们有化学老师吗？你最好有…”
教物理的教导主任盘起腿坐在姜安的床上看手机，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这个“基地”是否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好，王恕邦点进发布人的主页，果然是化工厂的员工，在之前也过着平淡普通的小日子，没看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王恕邦把手机一扔，躺了下去望着天花板：“都是普通人啊——”
他陷在柔软的被褥里，闭上了双眼。已经很久没去想，也不愿意去想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从第一天起就失去了联络。姜安和唐旻也默契地从不提起，在这个末日里他们三个人都只有彼此了。
看起来在这栋房子里也待不了几天了，王恕邦叹了口气。很快他们就会收拾好物资，彻底告别这个小区，告别A市，开始遥远而漫长，颠簸流离的旅程。
“还有点舍不得…”王恕邦摸了把枕头，低低地感慨。没有人喜欢离开安稳的环境和舒适区，但继续待在这里无疑是坐以待毙。王恕邦鼻子一酸，才意识到自己有点伤感。
离开这里，意味着和过去的一切道别，那些东西全部留在了身后。王恕邦想到自己的前妻和年幼的儿子，最终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站起来走了出去。
“哦，幸存者基地是吗，看起来我们要去投奔别人了啊。”王恕邦后知后觉想起来。